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媽(化名)是名70歲婦女,今年以來第三次被家屬和警消人員送到我們醫院的急診室,來診主訴是近月來持續對徐伯伯的嚴重肢體攻擊。

 

就病史所載,徐媽媽直到50餘歲還是受家暴婦女,徐伯伯婚後不但常在酒後毆打她,還持續堂而皇之地外遇,也幾乎完全不負責養家,三名子女都是徐媽媽胼手胝足地養大。徐伯伯在歷經數次中風後,失去了行動以及大部分言語功能,再也不可能家暴和外遇,徐媽媽不顧三名子女的反對照顧失能丈夫,近幾年因為身體狀況衰退,才另聘外籍看護。這是台灣很常見的生活故事,但是徐媽媽後來卻讓這則傳統女性物語變得一點都不普通。

 

大約三年前,徐媽媽的子女注意到她開始容易忘東忘西,甚至想不起親友的名字或者電話,也常常擔心自己的東西被偷,但其實是自己忘記擺在哪裡。此外,還疑心徐伯伯和年輕的女看護有曖昧關係。屋裡不時傳出徐媽媽的大聲斥罵,以及看護不流利的國台語辯解。鄰居親友如果前去關心,徐媽媽總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述說徐伯伯外遇以及家暴的過去。其後徐媽媽開始對丈夫肢體上的攻擊,一開始只是偷偷地捏皮肉,漸漸地開始出現踹、搥打甚至拔尿管,就算家人只在隔壁房間也照常為之。家人一開始無法理解徐伯伯為什麼身上常出現莫名的瘀傷甚至骨折,還以為看護疏忽,直到第一次親眼目擊徐媽媽的行為都嚇呆了,就連忙送到本院。經過專業團隊評估,徐媽媽的診斷為失智症併妄想狀態。

 

故事並不是到此結束,因為子女們無法接受徐媽媽在精神病房住院,只接受門診追蹤。徐媽媽一回到家,馬上把所有藥物丟到垃圾桶。子女們要逼她服用,一想到過去母親扶養自己的辛苦,又捨不得,此後除了頻繁地更換看護,情況並沒有任何改變。

 

這一次,徐伯伯不再像過去一樣陪同至本院急診室,他在隔壁桃園醫院的外科急診,經醫師評估脊椎骨斷裂,需要住院治療。回到本院的急診室,徐媽媽還是跟過去一樣笑容可掬又有禮。但提到住院時馬上臉色一變,哭訴自己人生多麼悽慘,子女不孝,維護沒有良心的爸爸,為何醫師還要沒醫德地硬說她有病。

 

雖然徐媽媽的過去令人同情,但身為指定專科醫師不能忘記自己的權責,確認徐媽媽的攻擊行為基於妄想,且須全日住院治療後,還是在嚴重病人通報表以及診斷證明書上蓋章簽名,並且申請讓這位對我們極為友善好禮的老人家強制住院治療。經過醫療團隊的努力,徐媽媽對妄想的堅持度減弱,激動與攻擊傾向降低,出院後也不再聽到家人報告她對徐伯伯的傷害。

 

雖然以目前的醫療技術,失智症較難痊癒,但透過專業處遇,或可讓失能速度延緩,特別是早期發現早期治療的患者,可以維持良好的生活品質,減少機構化的機率,在剩餘的人生故事裏,依然可以譜下喜樂與希望的篇章。

 

註:本文純為文學創作,與實際之人物或團體無關,如有雷同,純屬巧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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